□张立荣
惊蛰过后,气温逐渐上升。早晨,正在阳台侍弄花草,窗外传来婉转的鸟鸣声,我惊奇地探身窗外,寻找声源,鸟鸣声是从树端发出的。小区的院子里栽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,小鸟们把巢穴修筑在高大树木的丫杈间。性急的鸟儿,追随春天的脚步,从南方回到北方,停泊在旧时的巢穴,不停地鸣叫,表达它的激动与喜悦,也招引来更多的伙伴。
我伫立在窗前,静静地聆听新春的鸟鸣,温暖的阳光斜射而来,和煦的春风轻抚面庞,思绪随着鸟儿的吟唱而波澜起伏。
北方的冬天比较漫长,单调的白色尽显寂寥,是鸟儿带给人动态的欢愉。留守在北方的是麻雀,它们成群结队,有时落在小区院子的树上,叽叽喳喳,仿佛在开会讨论。有时又呼啦啦地飞走,落在马路边的树上。这几日,城市里已很难见到它们的身影,定是迁徙到田野,寻觅已经苏醒的虫子。
留守的还有一种鸟,全身漆黑,黄色的喙,长尾巴。它独来独往,像一位独行僧,胆子很大,也不怕人。时常落在人行道,啄食孩子遗撒的食物残渣,偶尔会呆立在路沿石上,像在想心事。路过的人,看到它呆萌的样子,会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,特意留点面包屑或饼干渣给它。
乡村平房的院子里也有一只黑鸟,时常落在墙头,向里张望,观察人的举动。六月初,草莓成熟时,又大又红的草莓上有啄食的痕迹。八月份,西红柿成熟了,黑鸟趁人不注意,溜进地里,啄食红透的西红柿。走进菜地的我,发现了它的偷窃行为,吆喝着赶它。它受了惊吓,扑扇着翅膀,飞过墙头,躲进玉米地里。
坐在葡萄架下乘凉的母亲,眼含深意,慢悠悠地说:“人要吃,也要给鸟留一口嘛!”思量着母亲的提醒,我为自己的短视而惭愧,鸟儿是人类的朋友,为保护庄稼而辛勤地捕捉害虫。我清醒地认识到因为有鸟儿的守护,菜地才免遭虫害。没过多久,黑鸟又出现在墙头,窥探我的行踪,我不再关注它,它落在园子里,放心大胆地四处逡巡。
黑鸟在院子里的自由行为,招引来一对燕子夫妻,在屋檐下筑巢,生蛋孵蛋,时日不多,四只幼燕出壳,整日张着嫩黄色的嘴,唧唧地鸣叫,等着燕爸爸燕妈妈的投喂。燕子夫妻不辞辛劳,院里院外捕捉飞虫,抚育孩子。
山梁上的野鸽子也不时来光顾,落在电线杆上,仔细观察院子里的动态。有胆大的飞进院来,啄食鸽笼下遗落的谷物,又试探性地跳进鸽笼。鸽子们并不在意是外来者就排挤它,而是十分友好地与它同食。不久以后,碧蓝的天空中,一群鸽子在盘旋飞翔,鸽群里有只灰色的野鸽子。入冬之后,平房闲置,鸽子被寄养在邻居家,野鸽子和它的伙伴们时常停落在屋檐上,守候着寂静的乡村。
山梁上还栖息着云雀,成群结队,呼啦啦一片,有上千只。山梁的阳面有密密麻麻的圆形洞,是云雀们养儿育女的巢穴。这里食物充沛,云雀们不愁吃喝,大多时候落在梁坡上晒太阳。有人开车来山梁取土建屋舍,汽车或拖拉机的轰鸣声,惊扰了悠闲惬意的云雀,四散飞起,落在高高的电线上,惊恐地鸣叫,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。来人体谅云雀的担心,绕至背阴处取土,避开云雀的巢穴。
屋后是果园,果园里的树上,还栖居着一群麻雀,有几十只。树下,散养着十几只鸡。无人时,麻雀们飞落在食盆前,从鸡口抢夺食物。人来时,又扑啦啦地飞向枝头,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。有客人戏谑道:“你是养鸡呢,还是养麻雀呢?麻雀比鸡还多,多一半的食物都喂给麻雀啦!”我笑着回答:“看风景嘛!”麻雀与鸡互动,为宁静的果园增添了和谐的美感。
窗外的鸟鸣声,多了许多和音,这是鸟儿们为春天奉献的序曲。鸟鸣声在和煦的春风里传扬,唤醒沉睡一冬的大地。草在泥土里萌芽,树木的枝头鼓动着密密麻麻的芽苞。隐藏在角落的积雪,打算与新绿见一面,才肯与大地说再见,春雨也会不期而至,绵绵的雨脚之下,大地已然焕发出蓬勃盎然的绿意。